梦中瞧见陈堰与现实不符的面目时,只叫宋知渺觉得烦闷愠怒,可这会破裂的伪装下,却让宋知渺没由来在心底生出了几分胆颤,好似她若再拒绝他半句,他便会做出什么令人不敢想象之事来。
宋知渺颤着眸光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堰,忽的意识到此前自己并未细思过的细节。
陈堰本就为广临侯府小侯爷,如今更是风头正盛,在朝中颇具有影响力和地位,早已淡泊名利闲散慵懒的父亲虽有辈分和家底在此,但论起真正实力而言,却并不及广临侯府。
如若陈堰想要强压一头,她轻飘飘几句拒绝之言便好似无害的微风,吹不出任何风吹草动,也改变不了任何结局。
宋知渺不自然地牵动了嘴角,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强硬,却仍是执意道:“我仅是乏了想回府歇息了,不想劳烦小侯爷,并未有意回避。”
抗拒之意溢于言表,但放软的语气显然已是意识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。
陈堰唇角松动,再次有了微微的笑意,那笑却不再如此前那般温和,反倒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,此刻避敛锋芒,却随时能够抽刀出鞘。
局势已定,陈堰不管宋知渺嘴上说了什么,正欲转身示意随从将自己的马车唤来,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叫声。
伴随着杂乱急促的马蹄声,和周遭人群瞬间爆出的惊叫声,原本宁静平和的街道瞬间乱成了一团。
陈堰脸色一变,几乎还未缓过神来,便见人群中冲出一匹马直冲冲朝这头飞驰而来。
马儿像是发了疯一般在街上横冲直撞,一路撞倒周围的摊位,却仍是癫狂不已的状态。
眼看马儿越来越近,他迅速回过神来,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便侧身往旁边躲闪,以最快的速度令自己远离马儿冲撞的线路。
待到他几步跃向一旁,才见宋知渺还呆愣地站在眼底,俨然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,根本不知逃离。
这会再回到那屋檐下实在太过危险,陈堰只得皱眉大喊出声:“妙妙!快躲开!”
宋知渺一惊,哪有能力应付这样危急的场面,脚下步子下意识往后退,却一下抵住了身后紧闭的店铺大门,双腿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。
陈堰咬牙,他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自己如果冲过去拉走她全身而退的可能性,危险极大不说,宋知渺还很可能吓得走不动道,拉扯着她连他也跑不了了。
短暂的片刻间,陈堰已是错过最佳回去营救的时机。
下一声呼唤还未来得及出口,那马儿却突然加快了速度,带着呼啸的风声和剧烈的马蹄声直直冲向宋知渺的方向。
咚——
一声巨响,马蹄重重踹上紧闭的店铺大门,惊起周围一阵尖叫声,好似连带着地面都颤动了一瞬。
宋知渺更是被吓得瞬间哭了出来,她的确没有能力逃跑,双腿也更像是不听使唤了一般,连动都动弹不得,只得本能地缩紧身子,才在马儿冲撞的一瞬,避开了撞击,却被堵在了马蹄之下。
慌乱之际,宋知渺下意识便向一旁投去求救的视线,视线撞上不知何时退至远处的陈堰。
她几乎来不及思考是陈堰扔下她独自逃跑了,只能朝着他颤着身子流着眼泪惊慌失措大喊出声:“救命!救救我!”
乞求一个本就弃她而逃之人自是不可能得到回应的。
方才陈堰便已觉救不了她,这会又怎可能在疯马已临至跟前还冲上去。
一声马嘶声冲破天际,宋知渺抱着脑袋就要被疯马踩踏上,一旁突然冲出来花凝唤来的随从和马夫几人合力拉住了癫狂的马儿。
兵荒马乱之后。
癫狂的马儿终是被几人拼死控制了下来,两名随从因此还受了些轻伤,宋知渺更是被吓失了神,止不住地大哭着,模样甚是狼狈。
陈堰远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,直到自己的随从纷纷奔来询问他是否受伤,他这才缓过神来。
掩下面上的一抹不自然,大步上前立在宋知渺身旁对正慌乱安抚着她的花凝道:“扶宋姑娘上我的马车吧,我送你们回去。”
花凝闻声朝陈堰看去,她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,更不知陈堰是否有在危机时刻护着自家小姐,可方才实在太过紧急,这会自也想不了那么多,连连点头道:“有劳小侯爷了。”
直到坐上陈堰华贵的马车,宋知渺惊慌的心思才逐渐缓了下来。
脸颊还带着泪痕,眼眶通红,额前落有几缕凌乱的碎发,整个人像是失了色彩的花儿,却也生出几分令人怜惜的破碎感来。
陈堰从怀中拿出一块软帕递了去:“吓坏了吧,已经没事了。”
正是能抚慰人心神温和嗓音,本该是在人脆弱之时最为友好的慰藉,可相比宋知渺狼狈不堪的模样,陈堰完好得像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。
不应当是好像,他本也就只是个旁观者。
宋知渺默不作声,更是没有伸手去接那软帕。
她怎会不记得慌乱之时她被陈堰无视了的求助目光,更是反应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