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到报告后,俞老板喜极而泣,年近五十的男人高兴得像个孩子。
为取名俞安乐的儿子请了最周全的育婴嫂、育儿师后,俞老板当晚去找了洪彩霞。
“我知道你老家还有一个孩子,缺钱也缺靠谱的人照看,我可以每个月给他打钱,安排专人照顾他,送他去好学校,等他成年后再给他两百万,供他娶媳妇。”
“而你,我会跟你领证结婚,我只有一个要求。”
俞老板的眼里是强势与势在必得,“你以后只有安乐一个孩子。”
安乐的母亲不需要分心到别处,更不能给他应该万般顺遂的人生带来不好处理的麻烦。
第二天,洪彩霞就成了新的俞夫人。
一晃已经过去了二十年,洪彩霞为了俞夫人的身份抛家弃子,只在那孩子上小学时,实在按捺不住去偷看了一眼,给了一个电话,那孩子居然这么多年一直存着这个号码。
但如今自己下定决心拨打过去,却是为了另一个孩子
饶是俞夫人给自己洗脑多年,她的离开对大家都是好事,这时也张不开嘴。
长久的沉默让那头的年轻男人疑惑起来:“喂?你真的被赶出来了?”
男人不知脑补了什么,恶声恶气道:“那你找我干什么,我不会养你的!”
只是却没挂断电话,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。
俞夫人刚想说没有,只是想问问山铅村的事,手机却震动两下,是俞安乐打了电话进来。
对于俞安乐向来有求必应的俞夫人,下意识按了接听,同时掐断了青年的电话。
青年对着被挂掉只余忙音的电话发了会呆,突然嗤笑一声,这是按错了,发现后又匆匆挂掉吧,他还以为
只是,她手机里,是存着自己的号码的吗?
俞夫人被俞安乐一个电话叫来了卫铭住处。
俞安乐跟讲故事一样,将卫铭离魂后所见说给俞夫人听,听得俞夫人一愣一愣的。
俞夫人对卫铭所遇的险境不大关心,但是听到女人一遍遍呼唤俞安乐的名字时,她手指扣得紧紧的,“那个女人,为什么要叫你的名字?”
俞安乐也紧张,“我也不知道,现在问题就在这里,得把挖出来才能继续追查了。但是我听说,”俞安乐觑了一眼俞夫人的神色,“那个山铅村,外人贸然进去,可能会引起麻烦。”
对自己村人的德性心知肚明,俞夫人一听就明白了俞安乐的意思,只是她自己也这么多年没回去,贸然过去,就村里那些人的长舌程度,麻烦只怕也不会小。
俞夫人还在思索的时候,俞安乐将卫铭画的图拿了过来,指着那处荒屋问她:“您知道这里吗?”
俞夫人只看了一眼就突然弹了起来,“这里这里是我家!”
脱口而出后,她仓皇地看了俞老板一眼,其实不是她家,是她之前嫁的夫家,那户人家姓许。
刚刚听安乐说起的时候,虽然一直提起老槐树老槐树,但山铅村院子前种树的人家多了,而俞夫人根本不认识槐树是哪种树,直到看到这画,才惊觉俞安乐说的就是自己家院子前面那棵老树。
俞夫人看着画中的老槐树,神色有些微的眷念,“这棵树是村子里最老的树,村子里的人都说老树有灵,但凡谁家孩子看着不好养,都会抱到老树跟前,磕个头供些东西,认老树做干妈。它不知道做过多少代人的干妈,村里都叫它妈妈树。”
自己前头那个儿子,瘦弱得不行,也拜过这个干妈来着。
“把他叫来,让他带安乐进村去挖。”自从俞夫人过来,几乎没说过话的俞老板突然开口,“他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。”
俞安乐不明所以,俞夫人却低下了头,她知道这个他,说的是自己前头那个孩子。
这次她不再犹豫,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。
“福头,”她叫了儿子的小名,却不敢自称妈妈,“你能来找我一趟吗?”
福头
半下午的时候,阳光正好,卫铭家楼上全封闭的阳台很快暖和了起来。
让人昏昏欲睡的温度里,俞安乐坐在阳台上发呆。
余姜煮了安神的药茶端了上来,离魂的卫铭一杯,天天夜里魂都被拉扯的俞安乐一杯,连做卫铭锚点的方炎也分了一杯。
俞安乐捧着杯子,小口小口地啜饮。
方炎看他平静无波的样子,也端起杯子吹了吹,接着毫无准备地喝了一大口,然后就被苦的脸都皱了起来。
就算二十岁才知道自己有个同母的哥哥,也不能连苦味都尝不出来吧!
俞安乐那个同母哥哥虽然也在伍市,但在邑文县的县城,过来这里没那么快。
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等他,但俞先生与俞夫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过古怪,几个年轻人受不了那压抑的氛围,偷偷跑上了楼。
方炎喝了好几口矿泉水才把苦味冲下去,俞安乐却仿佛一无所觉,只因他心里盘着的念头,比这药茶更苦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