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裕彬抹了抹额头的汗水,“我并不敢保证首长会用我,因为用与不用,决定权在首长手中,我只能说,目前的我,很适合首长用,首长和孔专员之事,在行署已经不是秘密,以孔专员之威,以首长初来乍到就露出的骄狂,没有人会看好首长,这就决定了,在行署办公室内,首长获得的支持一定不会很多,说句不中听的,首长即便是想挑通讯员,那些人也会惟恐避之不及,所以,从这个角度讲,我是首长不多的选择之一。”
“除此外,以目前的情况看,首长选通讯员,首要的考虑不是合用,而是忠诚,而我,合用与否,首长以后会知道,而忠诚与否,首长马上就能知道;再加上,先前说的,首长行事出奇,必不是凡夫俗子,必不会以老眼光看人,综上所述,我认为我有很大的几率成功,因此,才贸然一试。”
冷静,精明,大胆,
这是短短半个钟头相处下来,薛向给戴裕彬的评价!
继而,薛向又想:机会果真是给准备好了的人,戴裕彬将来若有成就,今日这别处一格的跟踪,必然撅功至伟。而这跟踪领导,乃非常人不可为,也非可以妄为,戴裕彬敢行此策,乃是分析了自己昨日行事,再综合自己的年纪,进而推断出自己的秉性,而相应做出的决定,可谓是胆大包天,心细如发。
“是人材!但绝非好秘书。”这是薛向最后给予戴裕彬的评价。
不过对别人来说不是好秘书,对薛向这种毫无半点官僚气,又聪明绝顶之人,却是极为合用的秘书,他丝毫不担心自己驾驭不住此人。
不过,即便要用,现在也还不到薛向做出决定的时候,毕竟现在所知的,仅是此人的一面之词,世事如何,有待核查。
“说说你怎么被刘国胜主任黜落的?”薛向问出了他最后感兴趣的两个话题之一。
戴裕彬道:“说来也是我年轻识浅,为人所趁,当时,刘主任和德江一号张主任为对手,一次,张主任趁刘主任不在办公室的时候,来拜访他,恰好我在办公室,身为刘主任的秘书,我自然只有接待张主任……”
双轨
“而张主任和我一样是本地人,就拉着我聊家常,我想这是多大的事儿,就陪着张主任聊了起来,而张主任学识渊博,聊的又是我感兴趣的明史,当时,我就没控制住谈性,露出喜色,大谈特谈,结果,让突然进门的刘主任瞧了个正着,自那次后,刘主任对我就冷了起来,可我还是恍然未觉,又一次,在楼道里,我突然被张主任叫住,刚说了几句,又被走廊另一端的刘主任瞧见我和张主任窃窃私语,第二天,我就被调回秘书科了。◎◎”
“哎,当时,我还怪过刘主任,不能用人不疑!现在想来何其幼稚,在这个圈子里,秘书有什么权力要求领导给予信任,唯有竭力奉献忠诚,可我连避嫌,都不知道,如此被黜落,也是活该!”
似乎往事勾动情怀,一番话说完,戴裕彬竟将手中那根香烟点燃,闷头抽烟。
听了这个小故事,薛向也大开眼界,他没想到,那位张主任就用两次精心策划的偶遇,就断掉了刘主任的臂膀。
而从整件事来说,张主任的设计,也说不上巧妙,可偏偏处处卡在点上,刘主任必定又是个多疑之人,见了贴身心腹和对头如此交头接耳,戴秘书的命运便已注定。
而戴裕彬更是黄泥巴落进裤裆里,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,即便说了那位刘主任也定然不会信,就此顶着个反骨仔的名声,自然没有一个领导愿意再用。
薛向不想去查此事的真假,只须稍后核实这位戴秘书是否坐了六年冷板凳即可,不过,此人,他已经打算启用。
就像戴裕彬说得那样。不用其贤能,还要用其忠诚,如今的德江,还有谁比这孤魂野鬼一般的戴秘书更合用呢。